第439章

“放轻松,没事的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护.士哪天不接生十几个,面色平静的安慰了她几句,就快手快脚的开始准备手术。

福婶是老派的思想,一直主张的就是顺产,相思听她说顺产对孩子有好处,就是产妇要受点罪,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顺产,只是这一进产室,可就是医生说了算。

疼了半天孩子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,医生一检查,说是宫口开的太小,而且她的身.体构造不适合顺产,建议还是剖腹产,相思早就疼迷糊了,福婶也不忍心她再受罪,就签了字。

麻醉剂从输液管里推.进去之后,起初医生还在一边准备着消毒一边和相思聊着天,说了几句后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,等再睁开眼的时候,小小的女儿洗的干干净净的包在小毯子里就放在她的床边。

她的小脸还有些红红的,皱皱巴巴,相思一眼看到她,心全软了,眼泪突突就淌了下来,她动了动想抱抱女儿,这才感觉到小.腹上传来难忍的疼痛,福婶一推门进来,看她醒了,赶忙端了汤过去,心疼的喂她喝了小半碗,看她脸上有了点血色,这才松了一口气,老人家思想保守,总觉得挨了一刀子就是大手术,又看她出来产室一直昏迷不醒,这边心疼的一个人躲着哭了半天。

相思临床的那个女人因着是顺产,恢复的快,已经能下床自己去上卫.生间了,见她也生了个女儿,颇是有几分的叹息的摇了摇头,相思却不以为然,生个女儿才好,女儿贴心乖巧,总比生个儿子,然后每天看着那张肖似他的小脸好多了。

“……不是我说,还是养儿子好,生个女儿,自己疼的如珠如宝,谁知道以后嫁人,遇上什么男人什么婆婆?”那女人撇撇嘴,瞟一眼门外,见她丈夫不在,就又有些气呼呼的说道;“怀着孩子时,把我当菩萨敬着,他.妈听人家说我这肚子看起来像男孩,见天喜的嘴咧到耳朵根,真是伺候的无微不至,你看现在,一见我生个女儿出来,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!呸!我就偏不生了,就让他们家断子绝孙!”

相思看她生气,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劝她:“你也别太难过了,我看大哥虽然有些不高兴,但还是见天来照顾你……”

她不说还好,一说那女人的眼圈就红了;“妹子你别提他,恋爱的时候不知道表现的多好,就是结婚几年了,我俩还是蜜里调油的,谁知道这一生孩子,本质都暴.露出来了,我算是想明白了,说着男女平等男女平等,都是屁话,你看那些生了儿子的,哪个不是高兴的头扬多高,在婆家腰杆都硬了,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女儿的,生了女儿还不是憋着劲要再生个儿子?”

相思就听着她在那里抱怨,知道她心里头委屈,说出来,也许能好点,一直憋着,像是她这样,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,连个能说的人都没有……

还能抱怨,还有力气去诉苦,还能哭,这也是一种福气啊。

她看着乖乖睡着的女儿,心里不自禁的弥漫起酸楚,你可千万不要像妈妈这样命苦,妈妈只要你能健康的长大,不要长的多好看,不要多有才华,不要念书多优秀,就像是淹没在人海里的万千个普通人一样,过着最平凡最简单的生活,这也就是你的福气了……

她身子亏损的严重,生孩子剖开肚子本来就是大伤元气,别的剖腹产的产妇一周就下地走路了,相思足足躺了一个月,等到出院时,女儿已经满月了。

福婶买了新棉花,亲手给她做了一套大红色的小棉袄棉裤,一诺穿上之后,就像是年画上画的白白胖胖的福娃娃,相思歪在床.上,看福婶哄着躺在床.上咯咯笑的她,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。

如果说怀着她的时候,她只是不后悔,那么现在,她简直就是庆幸,庆幸她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小天使!

相思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一诺,取君子一诺,重于千金之说,小名就叫了诺诺。

一诺生下来就很乖,不爱哭也不爱闹,只有在尿湿了尿布的时候才会哼哼两声,瞪着一双大眼看你,福婶和相思现在只要听到她哼哼,就知道她是尿了拉了,福婶说,这孩子省心的很,好带,不用大人多操心!

相思心里也特别骄傲,女儿不像她小时候,听福婶说,她小时候爱哭爱闹,整夜整夜的哇哇哭,还不让别人抱,只让妈妈哄,妈妈就一个晚上一个晚上的不睡.觉,抱着她在房间里转圈,好不容易哄睡了,刚放到小床.上,她就哇的又哭了起来,这磨人的性子让妈妈吃了很多苦,整个人都瘦了几圈,长大后妈妈还笑着和她开玩笑,说现在头发稀,都是她小时候闹人闹的。

望着乖巧躺在床.上的女儿,吃饱喝足了,小脸就粉嘟嘟的,一个劲儿冲人笑,福婶在一边做小衣服,又小心拦在床边怕一诺掉下来,见相思这般看着女儿眉眼含笑的模样,心里也高兴,又想到她小时候,忍不住说道:“我总觉得你还小着,这一转眼,你都做妈妈了,我还老记着以前在闻家时,你那小小的样子,跟在我身后一扭一扭的跑,这一眨眼,我的小小姐长大了,当妈妈了,我这个老婆子都入土半截喽……”

福婶说着,眼圈就红了,眯了眼睛一针一线的缝,隐隐约约的,相思听到她似乎在说:“如果先生太太还活着,看到这一天,该多好……”

她偏过脸去,窗外那一株合抱粗的树早就落光了叶子,原来,冬天已经来了。

纪委正在查肖书.记的事儿,虽然还没有明文下来,但肖书.记手底下的工作已经交接了出去,这些日子他都赋闲在家,闭门谢客,何以桀是晚上借口有饭局瞒了杜芳芳一个人开车来的。

“……事到如今,我也不瞒你,是子谦那孩子……”

肖书.记看起来老了许多,原本头发只是半白,这短短一个月的光景,就全白了,他坐在沙发上,捧着一杯茶,面上有些难堪的尴尬,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凄凉神色。

何以桀见他这样,心里只觉得难受,当初他走投无路,十七八岁的一个半大小子,根本不知道明天在哪里,是肖书.记不避嫌疑的资助他去念书,又送他出国镀了金,等到他学成回国,父亲的事早就被人遗忘了,当初同在官场的人也换了几茬,他得以安然无恙的待在肖书.记的手下,然后在他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,在他的心中,是早已将他看的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重了,他出事,他比自己出事还要难过。

“子谦一向懂事听话……”何以桀还想安慰几句,肖书.记却摆摆手,一脸苦涩的闭了眼,长叹一声:“我不该在他这么小年纪就把他送出国去,他不是你,这孩子被宠坏了,不成熟,到那里没半年,就跟人学了一身坏毛病……”

肖书.记说着,就垂下头来,声音低低沉闷,在不大的客厅里却是清晰无比:“起初他只是要钱频繁,我还撑得住,工作又忙,又没多问他在那边干什么,到后来……等他犯了事,一切都晚了……”

何以桀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给用手攥住了一样,他缩紧手指,嗓子里一片的苦涩,他应该早一点注意到肖书.记家里的事,如果他能警醒点,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来!肖书.记就这一个儿子,无论如何,都不能出事!

“……以桀啊,我就这一个儿子,他.妈妈去的早,我答应了她要把孩子好好带大,我不能看着孩子毁在国外,死在国外,就是赔上我的身家性命,我也得把我儿子救回来……”

肖书.记缓缓抬起头来,面上神色已然平静了下来,但何以桀却清晰看到他眼角的湿痕。

“那些钱,是我收的,我对不起党和组织对我的培养,我也不配再做这个市委书.记,也不配做一个员,以桀啊,人走错一步,就满盘皆输,你不要像我,临到老了,晚节不保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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